新普天頌讚乃劣質中譯之示範認真談之八:《千古保障》

O God, Our Help in Ages Past這詩歌是經典,毋庸置疑;劉廷芳的譯詞《千古保障歌》也是經典,其中第五節的譯詞,劉氏更借蘇軾名詞《念奴嬌.赤壁懷古》的字句入文:「時間正似大江流水,浪淘萬象眾生,轉瞬飛逝,恍若夢境,朝來不留餘痕。」,大江東去中的「大江」、浪淘盡中的「浪淘」、人間如夢的「夢」,這是譯者厚厚的中國文學根底。

翻查三十年代的初代版本,對比上一版(七十年代版)的普天頌讚,此詩的譯詞未有作過半點的修訂,可見幾十年來的譜頌編者都認同劉氏的譯詞是無可挑剔的,奈何,譚氏主編的新普天頌讚卻總喜歡把經典摧毀。

O God, Our Help in Ages Past的參照經文是詩篇九十篇,「主啊,你世世代代作我們的居所。諸山未曾生出,地與世界你未曾造成,從亙古到永遠,你是上帝(或神)。」(詩篇90:1-2)先談談新普頌把舊譯詞的「上帝」改成「上主」,這已是新普頌的常態。在其詩集的前言有所闡述解釋(說什麼「上帝」會產生君權強壓的聯想……但這理由實在叫海牛失笑)。一直以來,「上帝」抑或「神」,哪個翻譯較佳,爭辯不休,連聖經也要出兩個版本,可見是誰都說服不了誰。劉氏沒有這顧慮,在譯詞中兩者交替使用,一首詞中既有「上帝」,也有「神」,這本是很美的兼容。但譚氏一向死心眼,容量有限,改了首句的「上帝」做「上主」,卻容許「神」繼續存在,我只能說,大患也。或者你會說,詩篇90:1也不是以「主啊」開首嗎?但經文的「主」是Lord/Adonay,而非God/El,而詩歌英文原詞是O God(對應的是詩90:2末的「你是上帝/神」的God),而非O Lord。本來,譯作上主/上帝,甚至天主(天主教對God的翻譯),也沒太大所謂,生命聖詩版本都用了「上主」,但對普天頌讚沿用了半世紀的歌詞作這修訂,又是出於何考慮呢?

接著,第一節末句的and our eternal home中的our,跟整個第一節的各句中的our其實沒有兩樣。明顯是在說我們這些「人」,這相信也是劉氏以「人」來翻譯各個our的原因,但譚氏的新普頌又一再為改而改,將之修訂為「群生」。認真古怪。詩篇九十篇豈不是談「人」生的嗎?幾時變了講「群生」呢?這修訂不單不尊重譯者,也不尊重原作者,更是不懂聖經,枉她幾十年來還每星期五都領著查經班。

再來談談第二節,唯一更動是第三句的「惟賴神臂威權保護」被改成「賴主神臂威權保護」,但這更動在翻譯上是致命的,因為完全把原句Sufficient is Thine arm alone最著眼的意思抹掉,真要問句:究竟改來為乜?

第三節又是改得古怪,舊譯詞是「星球」,應是對應原文earth(可解作人身處的這個星球—地球)的,變成了離地的「群星」。

第四節,原句是A thousand ages in Thy sight are like an evening gone; short as the watch that ends the night before the rising sun. 新普頌將舊譯詞的「子夜鐘聲」改成「晨更」,是對the watch that ends the night的不同理解,但海牛就比較喜歡劉氏譯詞的意思:子夜時份報更的鐘聲還未落,東方朝日已出。

到了原本是譯得最精彩的第五節,新普頌以「歲月」代替了舊譯詞的「時間」(原詞是Time),其實兩者意思分別不大,「歲月」在粵韻協音方便可能較優吧,但既然整體而言都不太協粵韻,又何苦為改而改呢?就不如保留著較直白的翻譯「時間」吧。「浪淘」改成「淘盡」,是剪栽「浪淘盡」時的取捨,但改了以後,那「淘」「萬象眾生」的,就變了是前句的「大江流水」,欠了以「浪」去表達原詞那ever-rolling的滾動。卻能譯出那bears all… away的「盡」。孰優孰劣,我仍以為經典不宜輕易改動囉。而新普頌在第三句的處理,把舊譯詞的「轉瞬飛逝,恍若夢境」倒過來變成「恍若夢境瞬間飛逝」,又是另一個不明所以的為改而改。

上帝是人千古保障,譚氏譯歌千奇百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