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普天頌讚乃劣質中譯之示範認真談之八:《千古保障》

O God, Our Help in Ages Past這詩歌是經典,毋庸置疑;劉廷芳的譯詞《千古保障歌》也是經典,其中第五節的譯詞,劉氏更借蘇軾名詞《念奴嬌.赤壁懷古》的字句入文:「時間正似大江流水,浪淘萬象眾生,轉瞬飛逝,恍若夢境,朝來不留餘痕。」,大江東去中的「大江」、浪淘盡中的「浪淘」、人間如夢的「夢」,這是譯者厚厚的中國文學根底。

翻查三十年代的初代版本,對比上一版(七十年代版)的普天頌讚,此詩的譯詞未有作過半點的修訂,可見幾十年來的譜頌編者都認同劉氏的譯詞是無可挑剔的,奈何,譚氏主編的新普天頌讚卻總喜歡把經典摧毀。

O God, Our Help in Ages Past的參照經文是詩篇九十篇,「主啊,你世世代代作我們的居所。諸山未曾生出,地與世界你未曾造成,從亙古到永遠,你是上帝(或神)。」(詩篇90:1-2)先談談新普頌把舊譯詞的「上帝」改成「上主」,這已是新普頌的常態。在其詩集的前言有所闡述解釋(說什麼「上帝」會產生君權強壓的聯想……但這理由實在叫海牛失笑)。一直以來,「上帝」抑或「神」,哪個翻譯較佳,爭辯不休,連聖經也要出兩個版本,可見是誰都說服不了誰。劉氏沒有這顧慮,在譯詞中兩者交替使用,一首詞中既有「上帝」,也有「神」,這本是很美的兼容。但譚氏一向死心眼,容量有限,改了首句的「上帝」做「上主」,卻容許「神」繼續存在,我只能說,大患也。或者你會說,詩篇90:1也不是以「主啊」開首嗎?但經文的「主」是Lord/Adonay,而非God/El,而詩歌英文原詞是O God(對應的是詩90:2末的「你是上帝/神」的God),而非O Lord。本來,譯作上主/上帝,甚至天主(天主教對God的翻譯),也沒太大所謂,生命聖詩版本都用了「上主」,但對普天頌讚沿用了半世紀的歌詞作這修訂,又是出於何考慮呢?

接著,第一節末句的and our eternal home中的our,跟整個第一節的各句中的our其實沒有兩樣。明顯是在說我們這些「人」,這相信也是劉氏以「人」來翻譯各個our的原因,但譚氏的新普頌又一再為改而改,將之修訂為「群生」。認真古怪。詩篇九十篇豈不是談「人」生的嗎?幾時變了講「群生」呢?這修訂不單不尊重譯者,也不尊重原作者,更是不懂聖經,枉她幾十年來還每星期五都領著查經班。

再來談談第二節,唯一更動是第三句的「惟賴神臂威權保護」被改成「賴主神臂威權保護」,但這更動在翻譯上是致命的,因為完全把原句Sufficient is Thine arm alone最著眼的意思抹掉,真要問句:究竟改來為乜?

第三節又是改得古怪,舊譯詞是「星球」,應是對應原文earth(可解作人身處的這個星球—地球)的,變成了離地的「群星」。

第四節,原句是A thousand ages in Thy sight are like an evening gone; short as the watch that ends the night before the rising sun. 新普頌將舊譯詞的「子夜鐘聲」改成「晨更」,是對the watch that ends the night的不同理解,但海牛就比較喜歡劉氏譯詞的意思:子夜時份報更的鐘聲還未落,東方朝日已出。

到了原本是譯得最精彩的第五節,新普頌以「歲月」代替了舊譯詞的「時間」(原詞是Time),其實兩者意思分別不大,「歲月」在粵韻協音方便可能較優吧,但既然整體而言都不太協粵韻,又何苦為改而改呢?就不如保留著較直白的翻譯「時間」吧。「浪淘」改成「淘盡」,是剪栽「浪淘盡」時的取捨,但改了以後,那「淘」「萬象眾生」的,就變了是前句的「大江流水」,欠了以「浪」去表達原詞那ever-rolling的滾動。卻能譯出那bears all… away的「盡」。孰優孰劣,我仍以為經典不宜輕易改動囉。而新普頌在第三句的處理,把舊譯詞的「轉瞬飛逝,恍若夢境」倒過來變成「恍若夢境瞬間飛逝」,又是另一個不明所以的為改而改。

上帝是人千古保障,譚氏譯歌千奇百怪。

新普天頌讚乃劣質中譯之示範認真談之七:《耕田撒種》

原來去年11月底的謝恩節在臉書寫過一段文字比較舊新普天頌讚的《耕田撒種(歌)》,現在整理增刪一下重貼,延續「新普天頌讚乃劣質中譯之示範」的系列。(上主日謝恩大禮拜,程序上又再出現新普頌的這首歌,認真無奈。)

第一節,英文歌名亦是首句:We plow the fields and scatter,舊普頌直譯成「農人…耕田忙」,新普頌則為改而改的變它做「農夫…勤工作」;當然,農人或農夫除了耕田,還有不少別的「工作」,但辛苦耕田(plow)就是為了撒種,(而撒種的屬靈意涵,更不用我多說),就這樣,新普頌的改動淡化了原文或舊譯詞中「農人辛苦耕田忙」跟「卻賴神手勤澆灌」這強烈的對比。

副歌:「人間美好禮物」(舊普頌)vs「人間美好恩賜」(新普頌),All good gifts(英文原詞)究竟怎譯好?我只知算得上恩賜的,哪能說不好的呢?若說美好恩賜,是多餘的,而一時說是人間的恩賜,一時又從天而來(見副歌),究竟是誰施恩?是人是神?好混亂。

第二節:「主是唯一造物神」(舊普頌)vs「神是唯一造物主」(新普頌),神學上可以「拗餐死」,但我只知改了作後者,就不再押韻。而不知何故,舊版第一人稱的「我眾是祂的子女」被修改為第三身的「蒙祂所愛眾兒女」,頓時令歌詞變得很抽離。

第三節末句:「父愛所賜恩惠多,我眾無法報恩;只獻主心所悅納謙虛感謝之心。」(舊普頌)vs「如今呈獻感恩祭,回應天父厚愛,並獻主心所悅納–感恩、謙卑、愛戴」(新普頌)把獻心變了獻祭,還多獻一樣:愛戴,而原文卻是No gifts have we to offer for all thy love imparts but that which thou desirest our humble thankful hearts,新普頌完全譯不出「No……but」句式中「恩愛無以為報,唯有銘感於心」的含意,倒加入了主編自己圖以感恩祭來取悅神的敬拜神學;還有就是,何以新版此節並沒像副歌那樣用上「恩賜」來譯gifts呢,甚至可說是沒譯出來,但其實那個gifts正是貫穿整首詩的意念,可見新普頌編修者完全沒有詩歌的sense。

總結,還是那句:新普天頌讚乃劣質中譯之示範。

唔該行行好,全棄新普頌好不好。

新普天頌讚乃劣質中譯之示範認真談之六:《聖言如今伸張》

過去的主日,教會崇拜程序一早編排了以譚氏新普天頌讚的617首《聖言如今伸張》做會眾的回應詩歌,負責聖樂的同工還特地在月刊中撰文推介之;按詩集所載,此歌英文歌詞出自Glacia Grindal手筆,歌名為”God’s Judgement Comes Like Fire”。然而,我上網卻遍尋不獲此歌的英文歌詞或sheet music。我再在hymnary.org這大站上找找該位詞人的作品,也找不著有這首詞。亦不見得有人為原曲製作Youtube短片。

這究竟是怎樣的一回事呢?收編這樣一首不普及的詩歌,普天頌讚的「普」還算數嗎?為何詩集編輯老是愛收錄一些冷門的alt. version歌詞,甚至是冷門詩歌就如這一首?其實基督教文藝出版社大可為譚氏另出版一本譚氏崇拜詩選,而不好用「普天頌讚」這老號來為她的聖樂怪論擡轎吧~

再說那首歌,同樣按詩集所載,英文歌名是把原文歌詞的首句:God’s judgement comes like fire and flood略去最後二字,但中文歌名卻沒有照用首句歌詞,而是疑似用了中文歌詞的第二句(聖言應驗如令)的相近字眼。我說疑似,只因為歌名用的是少了一點的「如今」,而不是「如令」,又把「應驗」變成了「伸張」,或者編譯者大概以為「應驗」與「伸張」兩者意涵相近吧(不過,公義得以伸張還常見常用,聖言是怎樣伸張就真係教人摸不著頭腦)。然而,原文歌詞的第二句是God’s word will have its day,直譯應是「神的話自有它對現的日期」,這will have怎麼說也不會是「如今」,至於「如令」其實是不明所以,或許譯者以「鐵令如山」來喻上主言出必踐,但把它簡化成「如令」又是詞不達意的不倫不類;若要照用六個字來譯這句,我大抵會寫「主言兌現有期」。

就連歌名都弄到如此不堪,其實都不用就歌詞餘下部份的翻譯討論下去。四字寄之曰辭不達意。

《你會否應召來隨我去》(Will You Come and Follow Me/The Summons)

過去的主日,教會定之為兩年一度的青年主日;兩年前的這個時候正值社運,世代之爭演得熾熱;兩年過去,社會在疫情和國安法夾擊下,已崩壞得難以修復,青年人更加絕望,但我深信上主必審判那些在位濫權的惡人和為之吶喊助拳者,包括那些外表敬虔的假信徒,若不徹悟悔改,地獄必是牠們終極的歸宿!

那個主日的崇拜中,主事者編排了散會前會眾同唱新普天頌讚725首由譚某博士親譯的《跟隨主腳蹤》,唔啱音就預咗嫁喇,再加上辭不達意,亂用倒裝,好端端一首勉人立志與主同行面向社群的詩歌被搞到不倫不類,就算有幾多人稱讚那領唱者領唱得好也補救不了多少。

重申一次:新普天頌讚乃劣質中譯之示範。

由於那領唱者(在我家中)到今天還是久不久就哼著那曲子,我決意重新提勁做這粵譯的功課:

《你會否應召來隨我去》

Words by Graham Maule, John L. Bell
Music Tune: Kelvingrove (Scottish traditional)
粵譯:海牛

參:https://youtu.be/GiXnbOORTAU

你會否聽我呼叫應召來隨我去
向你未知處奔往那懼前路變數
傳述送遞我愛心
頌讚宣告我名號
來讓我生命生發你內成熟永固
Will you come and follow me
If I but call your name?
Will you go where you don’t know
And never be the same?
Will you let my love be shown,
Will you let my name be known,
Will you let my life be grown
In you and you in me?

你會否聽我呼叫以後忘自捨己
遇上壞心好心也照樣無嫌愛顧
無避畏敵對眼光
煥發馨香消恐慌
來讓我應允禱告藉你成就美意
Will you leave yourself behind
If I but call your name?
Will you care for cruel and kind
And never be the same?
Will you risk the hostile stare
Should your life attract or scare?
Will you let me answer pray’r
In you and you in me?

你會否聽我呼叫救度盲目得光
罪虜喜得你釋放告別牢獄困縛
療復染疫者身心
在暗中擇善而行
認證我居你心你在我其內奧理
Will you let the blinded see
If I but call your name?
Will you set the pris’ners free
And never be the same?
Will you kiss the leper clean,
And do such as this unseen,
And admit to what I mean
In you and you in me?

你會否聽我呼叫再莫埋藏掩飾
內裡畏驚怯羞以愛盡除全掃去
憑藉信念去實踐
讓世間美善重現
活似我親手親眼親口臨在這裡
Will you love the ‘you’ you hide
If I but call your name?
Will you quell the fear inside
And never be the same?
Will you use the faith you’ve found
To reshape the world around,
Through my sight and touch and sound
In you and you in me?

我聽到恩主真切召喚迴盪反響
讓我就此轉身撇下從前隨祢去
求伴我導我一生
步祢足跡展愛心
讓我起居進出進步猶如活見祢
Lord, your summons echoes true
When you but call my name.
Let me turn and follow you
And never be the same.
In your company I’ll go
Where your love and footsteps show.
Thus I’ll move and live and grow
In you and you in me.

新普天頌讚乃劣質中譯之示範認真談之五:《普世歡騰》

從來,要把經典更新或修改,是吃力不討好的事;而當這任務落在新普天頌讚編委們的手裡,結果自然是沒有好結果。

趁聖誕節臨近,談談一首幾乎每年在教會中都會頌唱的聖誕歌:《普世歡騰》(Joy To The World)。

新普頌編委們都算有自知之明,對首二節的譯詞原封不動,不作修改;三、四兩節,也只是改動了一點點而已。然而,就是那一點點,已可充份地顯示出他們的不濟。

先說舊普頌版本第三節中那句「化詛為恩 無遠弗屆 到處主澤流長」,如今被修改為「咒詛消亡 恩福主降 到處主澤流長」。

考其原文是:
He comes to make his Blessings flow
Far as the Curse is found.

未知編委們是否覺得「無遠弗屆」這四字成語太古舊難明,所以要去之而後快,但觀乎新普頌的修改,那Far as的意思真的是「消亡」了;當然你還可強說,「到處」和「流長」都含有Far的意思吧。不過,原文是Far as;即咒詛所及有多遠,主澤恩流也有多遠,沒有比「無遠弗屆」更及義的了!再者,新詞的「咒詛消亡」究竟是在說某些東西因為被咒詛而消亡,抑或是咒詛這不好的東西會自己消亡?有點不明所以。又或許,編委們只是順手將舊版本的上一句「世途荊棘消亡」之「消亡」移花接木放在這句罷了。於是,上一句便給無厘頭地重譯作「荊棘毋容育養」;要知道「毋庸置疑」的「毋庸」解作「不必」、「無需」,也有一四字成語叫「無地自容」,但「毋容」是何解呢?是不容嗎?那何不直接用「不容」?說坦白的,荊棘這壞東西,真是「毋庸」或「無需」育養也能茁壯成長啊!

到了第四節,舊普頌把原文的對句:The Glories of his Righteousness, And Wonders of his Love譯作「上主公義無限榮光 主愛奇妙莫明」,而上主這「無限榮光」的「公義」和「奇妙莫名」的「愛」都因「主藉真理恩治」而有「萬邦證明」(the Nations prove)的。但到了新普頌版本,編委們卻硬把「無限」改為「發放」,以致原來的對偶結構,因加入了一個本來不存在的動詞,而變得不倫不類:到底萬邦要證明的是從上主的公義處有榮光發放,抑或是證明上主因能發放榮光,所以是公義的呢?

又一次為改而改,不如不改。

話說回來,新普頌真是一本垃圾。

新普天頌讚乃劣質中譯之示範認真談之四:《期待主耶穌》

足有年半沒寫文評新普天頌讚,昨日是將臨期首主日,教會崇拜選了新普天頌讚135首《期待主耶穌》作為飭歸前的會眾詩,於是又挑動了海牛的神經。

乍看歌名,還以為是首新歌,但其實是Come, Thou Long Expected Jesus的重譯,(新普頌英文歌題為Come, O Long-expected Jesus,這是較少人用的名字,歌詞也用上一套較少眾的alt. version,如前文提過,這已有違普天頌讚的「普」。)在舊一個版本普頌裡,此歌名為《久望耶穌歌》,算是將臨期或稱降臨節常唱的詩歌。

新普頌的譯詞在這首歌中再次展示其神學性災難式錯謬:問題出在第二節歌詞末後的兩句:「By Your (Thine) own eternal Spirit Rule in all our hearts alone; By Your (Thine) all sufficient merit, raise us to Your (Thy) glorious throne.」

這兩句在舊版本普頌中的譯詞是:「祈求主將永恆聖靈,治理我心作我君:惟有靠主完全功勳,舉我升上主榮庭。」算是一個頗忠實的翻譯。

而譚某博士主編的新普頌則譯成:「基督差遣永恆聖靈,管理人心掌王權,高升信眾榮登寶座,藉主豐恩得成全。」

比較二者,先說中文,新普頌的譯詞把原文的呼求句變成了陳述句,令這兩句本是此首將臨期詩歌的高潮所在化掉得如泥牛入海;此外,新普頌編輯小組再次犯上那盲目仇「我」的毛病,為求譯詞不太「自我」,硬把原是從歌者心底而發的呼求,譯成與己無關之「人」家的事。海牛得再說,中文的「我」字不一定是只指「我一個人」,也可以是指「我們」,難道our country要累贅地譯成「我們的國」?「我國」難道是解作我個人的國嗎?

再論神學,新普頌在末句不單譯不出原文那唯獨基督的重點,更是有僭坐羔羊寶座的含意!在原文中,raise us to Thine glorious throne任誰都明白是指呼求上主施恩把歌者提升到羔羊寶座前(舊版本譯作「舉我升上主榮庭」雖沒提寶座,但已譯出詞意)的意思,但新普頌竟譯出高升的信眾榮登寶座這大不諱的歌詞!就算聖經有應許謂聖徒會跟基督一同作王,但君尊的寶座卻從來只有一個,豈是信眾可以高升榮登的呢?這是徹底的神學謬誤,譯者、選唱、領唱和會眾若不明辨,恐怕是在討罪了。

新普天頌讚的爛譯詞,真的俯拾皆是,若有堂會打算轉用,還請懸崖勒馬。

新普天頌讚乃劣質中譯之示範認真談之三:《神聖純愛》

《神聖純愛》或《神聖純愛歌》(Love Divine, All Love Excelling)(普天頌讚363首,Tune: BEECHER)是很多信徒愛唱的金曲。

新普天頌讚保留了BEECHER的調(據筆者統計,被新普頌重譯改調的詩歌有廿來卅首之多),英文的對照歌詞則選了一個alt. version(這是一個較不普及的版本,而按筆者觀察,新普頌頗多這類改用較少人識的另類版本歌詞的情況,而那是否已跟普天頌讚的普字相違呢?),跟舊普頌所用的版本的差異主要在第三、四兩節的末句,而其餘譯詞也作了大幅度的修訂,並且新修的比舊譯的差劣了一大截。奇怪的是,劉廷芳的譯詞被改動得面目全非,新普頌編委還好意思標註他是譯者。

先來談談第一節,舊詞中「超過尋常恩萬般」那一句被重譯作「蒙主恩眷信永堅」,修者似乎著意要把舊版本沒有譯出的英文原詞faithful一字填補回去,於是弄了個「信永堅」出來;奈何,這般強求將原文每字譯出的做法,反倒變成詞不達意。英文原詞這句是”All Thy/Your faithful mercies crown”,明顯地,faithful是用來形容mercies的,而這mercies又是出於上主(Thy/Your)的。舊版本雖未有逐字照譯,但「超過尋常恩萬般」的「超過尋常」就已把原文中的crown這個動詞淺白地表達出來,也跟前句的excelling呼應著,而上主的恩慈又確是超越一切、非比尋常般信實,對嗎?然而,新普頌的修訂,不但譯不出原文的crown字之意思,更強行將本來是形容上主恩慈的信實,扭曲變了人的信心永遠堅定(因為句首的「蒙主恩眷」所隱去的主詞肯定是指向人吧!)。接著的兩句,修訂見仁見智,不談。但末句又是敗筆,好端端的「進入」,明明準確譯出原文enter一字,何解硬要改成「停居」?

第一節的修訂還可說只是詞不達意而已,但第二節的改動,則是神學上的災難。第一句原詞是”Breathe, O breathe Thy loving Spirit into every troubled breast”,舊版本翻作「求將上主慈愛聖靈吹入每顆煩惱心」,算是精準忠實的翻譯,要挑剔的話,就是當用粵語唱頌時,「慈愛」會被唱得像是「痴呆」,謹此而已。然而,新普頌的修訂卻硬將本來是受詞的「聖靈」變成主詞,由祂來吹「氣」。這一改動,不單把原文的意思扭曲,更是把原文要帶出的神學和聖經意涵破壞淨盡。原文的意象是創造主把生氣吹入人的鼻孔使之成為有靈的活人的畫面,又是以西結先知所見那枯骨因有氣息吹入其內而復活的異象,這可見於第四節的歌詞”Finish then Thy new creation”的呼應,同時這更叫人聯想到復活主向怕得躲起來的門徒吹氣叫他們受聖靈的一幕;在聖經原文裡,「聖靈」和「氣」或「風」本是同一個字,這應是神學和釋經學的基本知識,故此,新普頌強把聖靈反客為主,即是聖靈自己吹自己,那不知是哪門子的神學邏輯?至於本節其他的修訂,比起這首句的錯謬,已顯得無關痛癢了。或要再挑,就是末句的修訂,把原文set at liberty的釋放或解放,譯得太過安靜和拘緊了吧,「安享自由」,似乎安舒得有點退休中產的況味。

第二節末的拘緊,帶進了整節第三節。新普頌的修訂,放棄了舊版本那種向全能上主呼籲祈許、較重情感的表達,「永不永不離我心」的肉緊不見了,「但願…」換成「我當…」。而此節末句,因alt. version的英文歌詞也不同了,難以跟舊譯詞比較,但單以翻譯而言,”Pray and praise for Your unfailing, wounded arms outstretched above”被翻作「祈禱頌揚主愛堅固,被釘雙手展召喚」是劣拙不合格的,將明明是信徒祈禱和頌讚對象的受詞,即主那受創的雙臂,變了另一句短句的主詞,而「展召喚」的意思更是不明所以的。

到了第四節,亦因用上了alt. version,末句的英文歌詞”Crowned as saints and ever shall be…”比起舊普頌對照的版本”Till we cast our crowns before Thee…”的屬靈意境和高度差上一大截,任你如何翻譯也無法跟舊版本所表達那種忘形(Lost)的情感相比。

綜合而言,又是一個新不如舊的劣質中譯示範。

新普天頌讚乃劣質中譯之示範認真談之二:《基督復生》

上回談到新普頌的《聖哉三一》,把God In Three Persons翻作「聖父、子、聖靈」而非舊普頌或其他譯本的「父子與聖靈」在神學上有何問題,趁復活期還未過去,便多提一首有同樣問題的《基督復生》(Jesus Christ Is Risen Today)(新普頌262)。

在第四節,即最後一節的最後一句,英文原詞是:Father, Son and Holy Ghost. Alleluia! Amen.

舊普頌的翻譯是正常不過的「讚美父子與聖靈。哈利路亞!阿們。」(見普頌190)

但新普頌卻要把好好地唱了幾十年的歌詞改譯成「讚美聖父、子、聖靈…」,情況就像上回討論的《聖哉三一》那樣。

《聖哉三一》那句的原詞是God in three Persons,譯出「父子與聖靈」或「聖父、子、聖靈」都還可說成是意譯的不同發揮。但今回的《基督復生》,原詞在Father前顯然是沒有Holy,新普頌多此一舉的加「聖」,又是一次劣質中譯示範!當然有人會議論:英文的Father和Son已用了大寫F和S,以示聖父和聖子跟尋常父子的分別;但問題是,詩歌不是用來看的,是用來唱的,當唱出來時,字母大小寫有別麼?

我想問,若「父」前面那「聖」字真的這麼要緊,那英文原詞要否也改成Holy Father?反過來說,Spirit已有大寫S,那Holy又是否可略去?

就當那「聖」字真的要緊,何不就把這句整整齊齊的重譯作「聖父、聖子與聖靈」,大不了便將上句末的「天上萬軍當同聲」一併重譯作「天上萬軍當頌稱」,以保留原詞中本屬第三句首字的Praise之意思。

新普天頌讚乃劣質中譯之示範認真談之一:《聖哉三一》

剛過去的犧牲節早上,與內子去了北宣做禮拜,不料來到這裡,也逃不過新普頌的夢魘…

似乎這一本垃圾歌書的「普」及程度,與其禍延之廣,已超出了我的估算範圍。

既是這樣,不如認真寫些東西來破解它吧。

由於舊新兩版普天頌讚的詩選,多是翻譯詩歌,而許多慣常唱普頌的會眾都普遍地發覺在歌詞的翻譯上存在著強烈的新不如舊之感。故此,我寫的大抵只會集中把舊新兩版(即黃永熙版vs譚靜芝版)的用字作比較,而不會太過著墨於粵韻協音的問題,更不會談論許多司琴都關注的和弦問題。

那就不如由頭說起吧!

新普天頌讚第一首是《聖哉三一》(Holy, Holy, Holy! Lord God Almighty)。新普頌版本的第一節歌詞是這樣的:

聖哉,聖哉,聖哉!全權大主宰!
清晨我眾歌聲,穿雲上達天庭;
聖哉,聖哉,聖哉!慈悲全能主宰,
聖父、子、聖靈、榮歸三一神。

試比較舊版:

聖哉,聖哉,聖哉!全權大主宰!
清晨我眾歌聲,穿雲上達天庭;
聖哉,聖哉,聖哉﹗慈悲全能主宰,
父子與聖靈,榮歸三一神。

新版在此節(也出現在第四節)唯一的改動,也是最要命的改動,就是英文原詞God in three persons的那一句。先看舊版本:「父子與聖靈」。按「父、子、聖靈」(和合本聖經)或「父子聖靈」(新譯本聖經)這詞組乃出自聖經馬太福音28章19節,而天主教思高聖經把中間的「及」字也譯了出來:「父及子及聖神」。那即是說,大概舊版普頌的譯詞,其實是以信眾熟知的這一節聖經為典的。不過,新版普頌的譯詞,卻刪去了舊版的「與」字,改而在「父」之前加一「聖」字,卻因音節問題,「子」卻未能同樣冠以「聖」,所以變成不倫不類的「聖父、子、聖靈」,唱起來給人的感覺,就像三位中唯有「子」不夠聖。要知道,神職人員或信眾若提三一神的三個位格,一般都會以馬太福音上述那節經文的詞組說出,或有稍認真點的,會把三個位格同時冠「聖」,即作「聖父、聖子、聖靈」,而從不會像新普頌般處理。三一神論,是主流基督信仰的核心信條,而聖子耶穌的神性,更是重中之重。新普頌如此這般無端的改動,究竟所為何事?我只能說,這大概反映了主編者看待聖經和神學有多(不)認真。(難為譚博士還常常在自吹自擂說新普頌這本垃圾歌書在修訂用字方面,在神學上做了幾多工夫!)

此歌的新普頌版本,有另一處較小的問題(較小,只因不像前段所論的涉及核心信條),就是把舊版第三節的「黑暗罪深重」改成「黑暗雖深濃」。在英文原詞中確有兩個though字是舊版普頌沒有翻出來的(Though the darkness hide thee, though the eye made blind by sin thy glory may not see…)。然而,就算小學生也知道,在現代中文文法裡,若前句用「雖」,後句應以「不過」或「但是」等來呼應之,才能叫意思完整明白,新普頌卻是譯「雖」了,「不過」消失了。反而,因顧此失彼,把原詞中的sin,即舊版本的「罪」,省去了。至於黑暗可以如何「濃」(黑髮乎?),也是教人摸不著頭腦,真要請教一下(滿頭白髮的)譚大博士了。

《神啊!發聲啟我正道》(Lord, Speak to Me, that I May Speak 求主使用差遣)

《Lord, Speak to Me, that I May Speak》是Fran­ces R. Ha­ver­gal的詞作,共七節,普天頌讚收編為《宣教歌》(321),調用HOLLEY,到了譚氏主導編修新普頌,便把此歌配了另一調EISENACH,並重新翻譯成《求主使用差遣》(526),只選了其中五節(1, 2, 4, 6 & 7),可惜此新譯詞不但沒有解決歌詞不恊粵音的老問題(實情是劇化了問題),譯詞也嫌偏離原詞意思太多。上主日是公理堂的差傳主日,崇拜選了此新譯版本作回應詩歌,不知道各位堂內兄姊唱來有何感覺。我就按EISENACH的調子,做了另一個譯本如下(七節齊):

《神啊!發聲啟我正道》

Words by Frances R. Havergal
Music “EISENACH” by Bartholomäus Gesius/Johann H. Schein
粵譯:海牛

參:新普天頌讚526/
  https://youtu.be/a1RSK3a0Ico

神啊!發聲啟我正道,
容我活潑宣講呼應;
神愛覓尋孤苦失喪,
催我亦效祢找迷羊。
Lord, speak to me that I may speak
In living echoes of Thy tone;
As Thou has sought, so let me seek
Thine erring children lost and lone.

求父引牽,使我亦能
回頭導引飄泊浪人;
神賜我食,恩賜嗎哪,
促我分享救助飢困。
O lead me, Lord, that I may lead
The wandering and the wavering feet;
O feed me, Lord, that I may feed
Thy hungering ones with manna sweet.

惟願靠主加我力量,
磐石上我屹立穩當,
才可伸張關愛臂胳,
跟那怒潮惡浪相搏。
Oh, strengthen me, that while I stand
Firm on the Rock, and strong in Thee,
I may stretch out a loving hand
To wrestlers with the troubled sea.

神是我師,謹領寶訓,
求能律我教導別人;
我口所宣,添祢恩翅,
飛進入人心隱私處。
O teach me, Lord, that I may teach
The precious things Thou dost impart;
And wing my words, that they may reach
The hidden depths of many a heart.

求讓我得主賜安息,
能力復再,慰問別人,
猶似恩主親說聖言,
適切合時,紓憂解困。
Oh, give Thine own sweet rest to me,
That I may speak with soothing power
A word in season, as from Thee,
To weary ones in needful hour.

求讓祢的豐富完全
盈盈在我心中溢流
如火光輝思想說話,
好宣主愛,顯祢美名。
O fill me with Thy fullness, Lord,
Until my very heart o’erflow
In kindling thought and glowing word,
Thy love to tell, Thy praise to show.

何日、那方,依祢心意,
毋嫌莫棄,請主差使,
直到那日,親見祢臉,
享主安息、快樂光榮。
O use me, Lord, use even me,
Just as Thou wilt, and when, and where,
Until Thy blessed face I see,
Thy rest, Thy joy, Thy glory share.